残阳如血,缓缓漫过寒山寺的飞檐翘角,沈慕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,一步步走下石阶。腰间的伤口因五十军棍再次裂开,玄色衣袍下渗出的血珠,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暗红。他抬手按住唇角,强行咽下喉间的腥甜——慕容冷越那句“替江姑娘讨的公道”,如一根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在心头最柔软之处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衣袂声,沈慕言猛然侧身,匕首已在掌心翻出寒光。却见阿竹提着油纸包快步追来,粗布短打沾满草屑,脸上稚气未脱:“将军,周伯让我给您送伤药,还有……这个。”少年递过油纸包,两张刚出炉的芝麻饼散出热气与香气,“江姑娘说您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。”
沈慕言指尖微顿,接过油纸包时触到少年掌心的薄茧,那是常年握药杵磨出的痕迹。他蓦然想起二十年前镇国公府的药童,也总在袖口藏着块糖,怯生生递给他。
“寒山寺的火是怎么回事?”沈慕言咬了口芝麻饼,酥脆的饼皮混着芝麻香,压下了伤口的疼痛。
阿竹挠挠头:“听救火的僧人说,是地宫的炸药引着木质回廊,好在铜钟那边是石砌的,没烧过来。不过……”少年压低声音,“我在药铺听禁军说,从火场抬出三具尸体,都穿着听雪楼服饰,脸上还盖着黑布呢。”
沈慕言心下一沉。听雪楼的人从不用黑布遮脸——这是故意让人认不出身份。他将剩下芝麻饼塞进怀里,摸出半块“听雪”令牌摩挲,背面的“忍”字刻得极深,边缘已磨出包浆。
“你先回周伯那,告诉江姑娘……”他顿了顿,喉间发紧,“我会把兵符带回来。”
阿竹点头,转身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,从药箱底层翻出小香囊:“这个是花汐姑娘让我转交给您的,她说您见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。”
沈慕言接过香囊瞬间,指尖猛地收紧。这香囊用云锦绣成,针脚细密不像女子手笔,里面装的不是香料,而是半粒晒干莲子。他认得这种绣法——听雪楼暗线传递消息的标记,半粒莲子意为“前路有险,需借水行”。
花汐是慕容冷越身边最得力的女官,掌管宫中浣衣局,表面上温顺娴静,实则是听雪楼安插在禁军的眼线。沈慕言三年前于江南查案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,当时她扮作渔家女,在船头给往来官船递消息。
“她还说什么了?”沈慕言声音冷下来,指尖将香囊捏得变形。
“没说别的,就说让您务必在今夜子时前赶到永定河码头,会有人接应。”阿竹打着哈欠,“花汐姑娘可真好,昨天还送我一盒桂花酥,说是亲手做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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