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言跪在御林军统领府的暗室里,指尖抚过那半块刻着“听雪”的令牌。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,忽明忽暗间,竟与三年前镇国公府大火中那个举着火把的身影重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将军,都安排好了。”心腹副将压低声音,将一卷密函放在案上。函上盖着听雪楼的墨梅印,墨迹新得发亮——那是沈慕言昨夜以安王旧部的名义,与听雪楼主交换的密信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慕言拆开函,目光落在“三日之后,永定河畔,以江氏换兵符”字样上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。他想起二十年前,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:“沈家世代为镇国公府效力,哪怕粉身碎骨,也要护江家周全。”可谁又知,那场灭门大火里,他藏在假山后,亲眼看见江父将镇国兵符交给安王慕容瑾,听见他们约定“清君侧,复旧制”的誓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凤儿,你可知,你父亲当年是真心要反?”慕容瑾在城隍庙说的话,像淬毒的针,扎进沈慕言心口。他猛地攥紧令牌,边缘的棱角嵌进掌心,渗出血珠。三年来,他一边扮演忠勇旧部,一边暗中追查兵符下落——那不仅是镇国公府谋反的铁证,更是能颠覆大周的利刃。

        次日卯时,沈慕言如常去宫中当值,路过城南小院时,特意勒住马缰。江姘婷正带着阿澈在院门口种牵牛花,晨露沾湿她的素色裙摆,耳后朱砂痣被朝阳映得发红。阿澈举着小铲子,奶声奶气地喊:“娘,这朵能活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用心护着,就能活。”江姘婷笑着替孩子擦去鼻尖的泥点,抬头时撞见沈慕言的目光,微微一怔,“沈将军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慕言翻身下马,将一包桂花糕递过去:“昨日阿澈受惊,这点心赔罪。”他的视线扫过院角那棵桂树,树下青石板隐约有翻动过的痕迹——他昨夜夤夜来访时,江姘婷正是在那里埋了酒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将军挂心。”江姘婷接过点心,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,像落了片冰凉的雪。沈慕言喉间发紧,匆匆颔首:“卑职还要当值,先行告辞。”转身时,他听见阿澈问:“娘,沈叔叔为什么总皱着眉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将军心里装着事呢。”江姘婷的声音轻得像风,却清晰地钻进沈慕言耳中。他翻身上马,缰绳勒得太紧,惊得马打了个响鼻——他确实装着事,装着一个能将她和慕容冷越一同拖入地狱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御书房内,慕容冷越正对着一幅密信出神。信是沈慕言派人送来的,说听雪楼楼主约见安王旧部,地点定在永定河畔的废弃码头。小禄子在旁研墨,见皇上指尖反复点着“听雪楼”三字,忍不住道:“皇上,沈将军刚上任便有此线索,倒是尽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冷越抬眸,眸色深不见底:“他是尽心,只是不知,尽的是谁的心。”他将密信凑到烛火边,火苗舔舐着纸页,露出里面用特殊药水写的字——“江氏知晓兵符下落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他与沈慕言约定的暗号,若发现与兵符有关的线索,便用密信传递。可此刻看着这行字,慕容冷越忽然想起三年前镇国公府大火那晚,少年沈慕言浑身是血地跪在宫门外,哭喊着“江,大人是被冤枉的”。那时的他,眼里的赤诚不像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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