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维霜降,长风萧肃。南望赤壁,断崖如赭。但见浊浪排空,大江东注,乃知此即周郎破曹之故垒也。
子纯抚岸礁而叹曰:‘昔者孟德提百万之众,旌旗蔽日,舳舻千里,其势若欲吞吴越而倾东南!然孙刘以火攻之策,一夕灰飞烟灭。彼时樯橹摧折,金铁交鸣,士卒呼号,江水尽赤者数日,腥风弥月不散。’
子固拊膺,北指愀然曰:‘岂独汉末哉?元嘉草草,宋主效骠姚故事,轻躁北征。然拓跋南下,饮马瓜步。江北父老,扶携惊走,田园丘墟,哭声动野。’
余闻之默然,俯拾江滩,得一断戟,铁色沉黯如凝血,锋刃半销于沙砾。摩挲其锈,寒气侵骨,恍见烽烟蔽月,战鼓裂云,金戈铁马奔突于前。
噫吁嚱!彼苍者天,生民何辜?兵戈一起,遑论曹刘之胜负、元嘉之成败耶?其填沟壑、委泥沙者,非黔首黎庶之血肉而何?
英豪功业,史册煌煌,而江畔曝骨之卒,野哭流离之民,姓名湮灭,谁复记之?徒令后人临此浩渺,慕其风流而忘其疮痍,岂不悲夫?
归舟夜中,随波上下。星河垂野,山川寂寥。
余欲寝,然惊涛砰訇,拍舷若万马夜嘶,推枕竟不成寐。遂披衣起坐,属文以志斯感。”
墨迹未干的纸张铺在木箱上,昏黄的灯光将这篇《过赤壁古战场记》映照得字字分明。
众人围拢过来,目光灼灼,逐字逐句地默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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