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权联盟成立后的第三个星期,秋阳把城市的柏油路晒得发软,骑手驿站里的笑声却比这天气更暖。老张捏着刚到账的补偿金,皱纹里都裹着笑意,逢人就说“要不是李默和林溪,咱这钱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”;几个年轻骑手围着平板电脑,反复看着某平台发布的整改公告,手指点着屏幕上“保障骑手休息权”的条款,语气里满是雀跃。驿站的墙上,之前贴满的“讨薪启事”早已被新的“骑手权益指南”覆盖,连墙角那盆快枯萎的绿萝,都被人浇了水,叶片舒展开来,透着点生机勃勃的劲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份热闹里,总有两双眼睛保持着清醒。李默坐在驿站角落的旧桌前,指尖划过厚厚的维权档案,纸上记录的每一笔诉求、每一次谈判,都像刻在他心里。他知道,那些平台的整改承诺,更像湖面结的薄冰——看着结实,底下藏着的暗流从未停歇。林溪端着两杯凉茶走过来,把杯子轻轻放在他手边,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里,让他稍微定了定神。“又在想速达的事?”林溪的声音很轻,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默抬头,看见林溪眼底的担忧。速达作为行业里的头部平台,是维权联盟遇到的最强硬的对手。前两次谈判,速达的代表要么避重就轻,要么干脆缺席,直到联盟联合百名骑手围堵速达总部,又联系媒体曝光了他们克扣补贴、强制加班的证据,速达才勉强松口,说“会尽快研究整改方案”。可这“尽快”,迟迟没有下文。“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。”李默拿起凉茶喝了一口,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“资本的骨头硬得很,没到绝境,绝不会低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溪点点头,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视线落在驿站外穿梭的骑手身上。“我已经让陈明盯着速达的动静了,他认识几个在速达做后勤的人,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。”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你也别太紧绷,这段时间你几乎没好好睡过觉,眼里的红血丝都没消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默刚想开口说“没事”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,只有一串陌生的数字,像是随意拼凑的。他皱了皱眉,按下接听键,耳边传来一阵经过处理的声音——沙哑、模糊,像砂纸在摩擦木头,听不出男女。“李默?”那声音顿了顿,不等他回应,又继续说,“我有速达高层贪腐的关键证据,能让你们彻底扳倒速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默的心猛地一沉,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。“你是谁?证据为什么要给我?”他警惕地问,目光扫过驿站里的人,没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。那声音笑了笑,笑声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:“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想不想让速达付出代价。明天晚上八点,城郊废弃的红星机械厂,你一个人来。记住,只能你一个人,要是带了别人,证据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电话“咔嗒”一声挂了,听筒里只剩下忙音。李默握着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红星机械厂他知道,十几年前就倒闭了,地处偏僻,周围除了荒草地就是废弃的厂房,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,是出了名的“无人区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林溪看出他脸色不对,凑过来问。李默把刚才的通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,话音刚落,林溪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。“不能去!”她几乎是立刻说道,手一把攥住李默的胳膊,力道大得让李默都觉得有些疼,“这太不对劲了,匿名电话、偏僻的地点、还要你单独去——这明显是个陷阱!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默何尝不知道这是陷阱?可速达高层贪腐的证据,诱惑力实在太大了。如果能拿到证据,不仅能让速达的整改落到实处,还能震慑其他心怀侥幸的平台,让骑手们的权益真正有保障。他看着林溪焦急的眼神,语气带着点无奈:“我知道是陷阱,可这也是个机会。只要能扳倒速达,就算有点风险,也值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值得?”林溪的声音提高了些,眼睛里泛起红血丝,“要是你出事了,联盟怎么办?那些信任你的骑手怎么办?我怎么办?”最后一句话,她说得很轻,却像一块石头砸在李默心上。他看着林溪泛红的眼眶,心里一阵愧疚——他只想着维权,却忘了身边还有人会为他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沉默了许久,驿站里的笑声渐渐淡了下去,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,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林溪深吸一口气,擦掉眼角的湿意,语气坚定: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你想扳倒速达,我陪你;但你不能一个人冒险,我不放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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