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:归途惊变

        车队刚驶过坊子区界碑,云层就压得极低,风卷着远处丧尸的嘶吼声,钻进隔离车的通风缝里,带着股潮湿的腥气。我抱着个铁皮药箱,踩着路面的碎石往最前面那辆隔离车跑——张岚让我给陈峰送新的抗生素,还特意叮嘱:“他伤口的黑纹可能扩散了,记得让他按时换药,别硬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隔离车的铁栏冰凉,我敲了敲栏杆,里面传来***零件碰撞的轻响。陈峰靠在车厢壁上,正用块麂皮布擦着88式***的枪管,木质枪托上沾着的黑红色血渍已经结痂,像极了他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弹痕。“来了?”他抬头看我,眼神很平静,没有平时训练时的锐利,只有眼底藏着的疲惫,“张医生又给我‘续命’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把药箱从通风缝里递进去,里面装着两支头孢曲松钠、一包无菌纱布,还有瓶碘伏。“张姐说这是最后两支配方了,让你省着用。”我蹲在栏杆外,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纱布,“我帮你换换药吧?你自己够不着后背的伤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峰却摇了摇头,把药箱推到一边,继续擦枪:“不用,这点伤算什么。”他的手指顿了顿,突然看向我,声音压得很低,“你说实话,李响是不是没撑住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心里一紧,昨天李响自杀的事,刘伟特意让大家瞒着陈峰,怕他情绪不稳。可陈峰是武警狙击组组长,最擅长观察细节——刚才路过指挥车时,他肯定看到了周磊手里攥着的、沾着血的军牌。“是……”我没法撒谎,只能低声说,“他怕自己变异,最后……自己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峰手里的麂皮布猛地攥紧,指节泛白,却没说话,只是把枪口对准车厢角落的铁桶,空扣了下扳机,“咔嗒”一声轻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他低头看着胳膊上的伤口,纱布已经被渗血浸透,发黑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胸口爬,像藤蔓一样缠上皮肤。“我当武警十年,见过七次感染案例。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却带着种看透一切的冷静,“第一次是在潍河大桥,有个新兵被丧尸抓伤,抗生素撑了两天半,最后变成怪物前,让战友补了一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愣在原地,没敢接话——这些事,陈峰从来没跟我们说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有什么能延缓病毒的低温舱?”他笑了笑,指尖戳了戳药箱里的抗生素,“昌乐基地有先进设备?不过是周磊和刘伟怕我乱了心神,编的善意谎言罢了。”他抬眼看我,眼神里没有怨怼,只有坦然,“病毒一旦突破皮肤屏障,抗生素最多撑三天,我这伤口,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突然想起昨天送药时的场景——他摸着***的枪托,跟我说“等到了昌乐,教你打移动靶”,原来那时他就知道,自己根本撑不到昌乐基地。“可……可说不定昌乐真的有办法呢?”我还想劝他,却被他打断:“你见过抗毒血清吗?我没见过。末日三年,死在这病毒手里的人,比丧尸啃死的还多。我们能做的,不过是别让自己变成怪物,别拖累别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攥着药箱的把手,指尖冰凉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陈峰把擦好的***靠在身边,从口袋里掏出个弹夹,慢慢压进子弹,每一颗都压得很实:“这枪跟着我五年,狙过三个毒贩,守过两次城市暴动,现在……该让它最后发挥点用了。”他抬头看我,“你走吧,别在这儿待太久,万一我控制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后面的话他没说,可我懂。我最后看了他一眼,转身往民用卡车走,风里传来他拉动枪栓的声音,清脆,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 没走多远,就听见隔离车方向传来“哐当”一声金属撞击声,紧接着是守车武警的厉声喝止:“别撞!再动开枪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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