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初九的晨光,终是穿透了笼着皇陵多日的寒雾,将雪色染得透亮。风染霜立在镜前,青禾正为她系素色罗裙的腰带,指尖触到的衣料虽无当年侯府华美,却也浆洗得干净平整。铜镜里的女子,眉眼间还凝着皇陵五年刻下的清瘦,唯有一双眼,经霜雪淬过,愈发清亮,像浸了寒的星子。
“娘娘,车马已在门外候着了。”青禾声音里藏着难掩的雀跃,将一支素雅玉簪插进风染霜发间,“这是静尘师父让人送来的,说能保您一路平安。”
风染霜抚过簪头冰凉的玉质,想起昨日左御史带来的消息——兄长风凛的灵柩,已从皇陵后山乱葬岗迁出,暂厝京郊护国寺,待彻查真相后,再以将军礼重葬。喉间微涩,她轻声道:“走吧,去见兄长。”
踏出皇陵时,风染霜下意识闭了眼。久居昏暗寝殿,骤遇刺眼晨光,竟有些恍神。马车停在雪地里,车轮碾过积雪,压出两道深辙。御林军侍卫分列两侧,见她出来,齐齐拱手行礼,眼神里没了往日轻视,多了几分敬畏。
青禾扶她上马车,车帘落下,隔绝了外界风雪。车厢内铺着厚棉垫,角落暖炉炭火正旺,暖意漫开。风染霜靠在车窗边,掀帘一角望向外头——官道旁枯树枝桠积着雪,像极了五年前兄长赴刑场那日,她在侯府花园见的模样。
“娘娘,喝杯热茶暖暖身子。”青禾递来茶盏,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,“过了前面岔路口,就离京郊不远了。”
风染霜接过茶,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。她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水,忽然念起张护卫——若不是他舍命留线索,若不是青禾冒死传消息,她或许还困在皇陵,兄长冤屈永无昭雪之日。“青禾,张护卫的家人,你查到了吗?”
青禾握盏的手顿了顿,低声道:“奴婢托人打听了,他妻儿在他随大人流放后,就被郁家逼得离了京城,至今下落不明。不过静尘师父说,会接着找,定要让他们团聚。”
风染霜点头,心中稍安。窗外景致渐热闹,官道上行人多了,偶有骑马商人匆匆而过,远处村镇还飘来叫卖声。这烟火气是皇陵五年未见的,却也让她愈发警惕——京城本就是是非场,郁家与二皇子根基深,兄长案子虽有转机,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马车到护国寺外时,已是午后。风染霜抬眼,朱红寺门巍峨,门前石狮子覆着雪,只露双威严眼。寺内钟声悠远,落在雪地里,添了几分肃穆。
小和尚迎上来合十:“风娘娘,方丈已在大殿等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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