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的早朝,天还未亮透,太和殿的铜鹤已镀上一层薄霜。

        慕容冷越端坐龙椅,指尖轻叩扶手——那枚刻着“越”字的玉佩被他贴身藏着,暖玉的温意透过龙袍衬里渗进来,像风染霜昨夜替他掖被角时的指尖温度。殿下文武百官按品级立着,朝服上的补子在晨光里泛着暗纹,呼吸间的白气凝在檐下,竟比殿外的霜气更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定北将军沈慕言,有事启奏。”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慕言一身银甲立在殿中,甲片上的寒光映得他眉眼愈发凛冽。他上前一步,单膝跪地:“臣沈慕言,叩请陛下重审镇国公府旧案!二十年前沈家被指通敌叛国,实乃东厂构陷,臣有当年主审官李嵩之子李默所呈卷宗疑点为证,请陛下彻查!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落,殿内响起一片吸气声。吏部尚书王敬之率先出列,花白的胡子抖得厉害:“陛下三思!镇国公府旧案早已定论,沈将军此举怕是要动摇国本!”他早年依附魏忠贤,虽未直接参与构陷沈家,却在案后抄没沈家财产时捞了不少好处,此刻见沈慕言翻案,急得额头冒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大人说‘动摇国本’,是怕查起旧案,牵连出当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?”沈慕言猛地抬头,目光扫过王敬之,“当年沈家被抄时,王大人府中多了三箱镇国公府珍藏的宋瓷,不知是巧合,还是‘为国收纳’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敬之脸色骤变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查一查便知。”沈慕言从怀中掏出一卷纸,“这是李默父亲李嵩临终前抄录的供词破绽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,当年指证沈家通敌的信使,实为东厂番子假扮,所谓‘通敌书信’,笔迹与镇国公平日手札相差甚远!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冷越抬手,赵毅上前接过纸卷呈到龙案上。他慢慢展开,目光落在那些泛黄的字迹上——李嵩当年果然留了后手,连东厂如何买通人证、如何伪造书信的细节都记了下来,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月牙记号,与风染霜腕间的疤隐隐呼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嵩倒是个聪明人。”慕容冷越轻声道,指尖在“月牙”上顿了顿,“沈慕言所奏之事,关乎朝廷清誉,关乎无辜者清白,必须彻查。”他抬眼看向殿外,“传朕旨意,命大理寺、刑部、都察院三司会审镇国公府旧案,凡当年参与此案者,不论职位高低,一律不得徇私!”

        三司会审?满朝文武皆惊。这是大明朝最郑重的审案规格,通常只用于谋反大案,慕容冷越此举,显然是铁了心要给沈家翻案。王敬之腿一软,差点瘫在地上,眼角余光瞥见站在文官队列末尾的李默,见他垂着眼不敢看自己,心里更是咯噔一下——这小子果然反水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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