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雨势渐大,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。江姘婷望着雨幕中朦胧的乌篷船,忽然想起一年前那个血色黄昏。
她被林伯从乱葬岗救回后,在这间茅庐里躺了整整三个月。伤口愈合时的痒痛,失去孩子的恐惧(那时她尚不知胎儿保住),还有得知自己容貌被易容后的茫然,日夜啃噬着她。直到腹中传来第一声胎动,她才真正生出活下去的勇气。
林伯不仅救了她的命,更给了她新生。他用祖传的易容术改变了她的轮廓,褪去了她眉宇间的凌厉,添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;他教她辨识药材,教她刺绣营生,甚至为她编造了“夫亡守寡”的身世,让她能在这小镇安稳立足。
“姘婷,明日镇上有庙会,要不要带阿澈去看看?”林伯打断她的思绪,“听说来了个戏班子,唱的是京城新编的《霓裳记》。”
江姘婷的手猛地一颤。京城,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,刺得她心口发紧。她下意识地摸向脖颈处的疤痕,那里早已被细腻的肌肤覆盖,只有在阴雨天才会隐隐作痛,提醒她那场生死劫难。
“还是不去了吧,雨多路滑。”她低声道。
林伯看出她的局促,叹了口气:“你这心结,总要有解开的一天。这一年来,京中并无消息传来,想来他们早已忘了‘风染霜’这个人。”
话虽如此,江姘婷却不敢掉以轻心。上个月,镇上曾来过一队官差,追查一名“逃犯”,虽只是例行盘查,却让她彻夜难眠。她知道,只要慕容冷越还在帝位上,只要花汐那个名字还在他心头,她就永远是那个“已死”的废后,是随时可能被翻出的旧账。
深夜,阿澈在梦中哭了起来。江姘婷披衣下床,抱起孩子轻轻拍着。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照亮她腕间那道浅浅的疤痕——那是当年被瓷片划伤的地方,林伯说这道疤去不掉,像是要给她留个念想。
她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,轻声呢喃:“阿澈,娘一定让你平安长大,永远不用知道那些肮脏事。”
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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