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现在,她可以随手花三十两银子不眨眼,只在事后略感心痛。摆摊赚的几个铜板,更是看都懒得看,堆在一起。她对珍娘、王嬷嬷、甚至赵夫人都怀抱着一种同情,但仔细剖析,又更像是某种自上而下的怜悯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朱连嬅不仅有权有势,还有双足够硬的拳头。对她而言,这个世界像个巨大的游乐场,而她是一个到处体验的玩家。她乐于伸张正义,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以为一切后果兜底。她可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,在紫禁城里也能横着走,何况区区荆州府江陵县!

        而更可悲的是,就算连嬅清楚地知道“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”,她也很难改变那颗高高在上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,她已经不再做自己的梦。有时候,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朱连嬅。那个活到二十二岁不幸猝死的现代女孩,更像一个遥远的幻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张居正察觉出异样,探手摸了下她的脑门,一手冷汗,“着凉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,没什么。”连嬅偏过头想躲,没躲开,“我还说了别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比如借钱?”

        喝醉了倒还记得正事……她本来是打算给张居正画大饼的,比如冲出江陵,走向全国,三年之内在湖广开二十家分店,五年之内实现全国连锁,十年之内成为大明酒业寡头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借钱开酒馆?”这不难猜,但张居正有另外的想法,“为何不卖酒方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开店太不切实际了,她年纪小,家里也没有能帮上忙的。张居正和张文明得上学,张镇要值班,赵夫人性情和软,难以御下,其余的更不用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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