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添头的连嬅乖乖跟在她哥身后,走过仪门,绕过影壁,终于到了衙门后堂。
这里大约是县令待客的地方。
门柱左右各刻了一行字,“所取所用,民脂民膏”,顶上挂着一块匾额,上书“清正廉明”四字。
……怎么这么有讽刺意味呢。
县令不在主位,而是落座于左首。那堂前坐着的显然是比县令级别更高的官吏。连嬅悄悄瞥了一眼,见此人面生,留着斑白的山羊胡,国字脸,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,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。
——他不会就是荆州的新任知府,李元阳吧。
李元阳是云南白族人,看样貌特征,确实与汉族有些不同之处。他在荆州府干了两年后弃官回乡,从此隐居于大理四十年。官场生涯没有多少值得大书特书的,倒是在理学方面颇有建树,被称作滇中“理学巨儒”。
连嬅对王阳明的心学理论都云里雾里,对李元阳的“性、心、意、情”说更没有什么兴趣,倒是看了几封留存下来的、他与张居正的往来书信。
隆庆六年,张居正代高拱为内阁首辅,加左柱国、进中极殿大学士,裁决一切军政大事——他正要开启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。在《答李中溪有道尊师》里,他对李元阳剖白心志,“愿以身心奉尘刹,不于自身求利益”,又说自己此时“如入火聚,得清凉门”。
他已决心将整个生命献与国家,因此只有前进,没有后退,只有牺牲,没有畏缩。
此时与彼时,历史与现实,连嬅恍惚了一瞬,又很快回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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