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皇帝搁下了小盏,再度起身,像座巍挺的孤山一样在她面前,让她无论抬头低头,都一样不见其他,至多只能看见他的襟膛和冠冕的时候。
她听见那只没放稳的杯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,似乎还在案几的四足之间碰壁了几个来回,在樟木的地面上研磨出突兀的响声。
一下一下。青簪的呼吸乱了急了,垂着头不敢看他,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稍许。
可她退开多少,皇帝就侵近多少。
青簪差点撞上那把被主人弃之不顾的长琴,好在是从那琴上横跨过去了,虽然轻渎宝物,好歹没有背上一介奴婢掉了脑袋也还不起的罪债。
萧放同样跨近。
这次青簪已经退到了悬梁的那一带纱幔之下,直要退到二楼的观景台上了。
楼下的那些宦人依旧在林间道上提着灯,天色在过了某个时辰之后,以一种无可挽回的疾势黑透了,萤萤点点的橘光就威风起来,明晃晃地提醒着楼上的人他们的存在。
她不敢再向外退去,把自己不堪一折的脖颈仰了起来。
眼中有惊惧和困惑,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暗恼:“陛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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