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还知道你心里的弯弯绕绕哦,”沈桃桃忽然压低声音,鼻尖几乎要戳到谢云景的下颌上,眼睛贼亮,带着一种把人心肝脾肺肾都看穿的利落劲儿。“贵妃娘娘派来的那些催命鬼,那个挨千刀的李癞子,你早不杀晚不杀,非赶在大雪封山、信鸽都冻死的鬼时候才动刀,为啥?”

        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如同冻僵的冰河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炭盆里偶尔蹦出来的火星子都销声匿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唯有桌上的油灯,忽明忽暗,微弱得随时会熄灭。

        橘黄的光晕在谢云景脸上跳跃不定,他的眸光深如古井,不再是俯瞰蝼蚁的冰冷审视,而是穿透皮囊,一寸寸、一丝丝地刮过沈桃桃每一个细微表情——眉梢因激动挑起的弧度,鼻翼微微扩张的翕动,因缺氧和愤怒染上血丝的眼白,以及那双亮得吓人、毫不退缩的眼睛里,藏着的到底是无畏的疯狂,还是剥开迷雾后的真相?

        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强弓弦。烛芯“啪”地爆开一朵灯花,惊得沈桃桃心尖一哆嗦。

        被谢云景这淬了冰渣的目光钉住,她头皮炸开,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上后脑勺,比屋外的暴风雪还刺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刚才炮轰的勇武瞬间漏了气,沈桃桃强撑着气势缩了缩脖子,裹紧了身上的棉袄,眼神有点发飘地左右乱瞟。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恐惧缝隙里,一丝破罐破摔的念头钻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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