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珊瑚簪子的缺口在头皮上烙下细碎的疼,花汐对着铜镜缓缓转动脖颈。镜中人鬓发微松,那点硌人的尖锐恰好藏在发髻阴影里,像枚悄然蛰伏的刺。
“娘娘,该请早安了。”青黛捧着叠得齐整的石青色宫装进来,袖口沾着些新磨的香粉——那是昨儿御膳房送来的冰糖雪梨里混着的,淑妃宫里的小厨房总爱往点心里头掺这些精致玩意儿。
花汐抬手按住簪子,指尖抚过冰凉的珊瑚纹路:“换件银红色的。”
青黛愣了愣,还是依言取了另一件。银红是极挑人的颜色,寻常人穿了显俗气,偏花汐肤色冷白,衬得那抹红像雪地里燃着的一簇小火,看着温顺,却藏着不肯熄灭的韧劲。她如今已是贵妃,服饰仪仗虽仍逊于中宫,却也自有一番体面,这银红宫装正合她的位份气度。
出门时正遇上晨露,阶前的兰草叶尖坠着水珠,被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。花汐踩着云纹锦鞋走过,裙裾扫过草叶,带起一串细碎的湿痕。
“翊坤宫的贵妃倒是勤勉。”
娇媚的声音从抄手游廊那头飘过来,风染霜正倚着朱红廊柱,手里把玩着串东珠手链。她身为皇后,今日穿了件明黄绣金凤的宫装,领口袖边滚着圈金线,凤钗斜插发间,衬得那张本就明艳的脸愈发雍容夺目,眼底却藏着睥睨六宫的威仪。
花汐停下脚步,屈膝行礼的幅度比往日更恭谨些:“皇后娘娘早。”
“妹妹这气色,瞧着倒比昨日好了。”风染霜踱步过来,目光落在她发间,带着审视的意味,“这支簪子……倒是别致。”
簪子缺口被发丝掩着,可那点不平整的弧度终究藏不住。花汐抬手将鬓发别得更紧些:“旧物了,戴着顺手。”她知道,这支曾属于皇后的簪子,此刻戴在自己头上,本身就是对中宫的冒犯,可她偏要戴着,像在无声宣告什么。
“陛下昨儿在坤宁宫翻了半宿的画册,”风染霜忽然凑近,声音压得低了些,温热的气息拂过花汐耳畔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都是从前画师为我画的。陛下说,还是我穿明黄最好看。”
花汐垂着眼帘,看见自己裙角的银红被廊柱投下的阴影割成两半。她忽然想起昨夜棋盘上那枚孤伶伶的白棋,在满盘黑棋里,倒像极了此刻的自己——纵是贵妃,也不过是皇后的影子,是陛下用来慰藉思念的替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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