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,慕容冷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。案几上堆叠的卷宗标着“安王旧案”的字样,最上面那本摊开着,泛黄的纸页上,“镇国公府”四个朱批字被圈了又圈,墨迹层层叠叠,像凝固的血。
“小禄子。”他头也未抬,指尖叩在卷宗边缘,发出规律的轻响。
“奴才在。”小禄子从阴影里走出,捧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,茶烟袅袅漫过他低垂的眉眼,“皇上,夜深了,该歇息了。”
慕容冷越接过茶盏,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壁,才觉出掌心的烫。他想起白日里墨香斋那个素衣女子的背影——粗布裙裾扫过青石板时带起的微尘,耳后那粒被碎发掩住的朱砂痣,还有袖中滑落的半朵干牵牛花。
是她。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便如藤蔓般疯长,缠得他心口发紧。三年来,他派出去的人踏遍了大江南北,从泉州的海港到漠北的戈壁,却连她半点踪迹都寻不到。他甚至以为,那个桃花树下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女子,早已化作了冷宫里的一抔黄土。
可她回来了。带着他的阿澈,带着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,像一粒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他看似平静的帝王生涯里,砸出了滔天巨浪。
“太后那边,有动静吗?”他呷了口茶,茶水的清苦压不住喉间的涩。
小禄子垂首道:“李肃回府后,就去了慈安宫,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。后来太后让人去了趟‘听雪楼’,赏了楼主一盒东珠。”
慕容冷越的眸色沉了沉。听雪楼——表面上是京城最大的戏班,暗地里却豢养着无数死士,替太后铲除异己。三年前安王谋反案里,好几位不肯依附太后的老臣,都是在听雪楼的戏文里,落了个“暴病而亡”的下场。
“看来,她是等不及了。”他冷笑一声,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,茶水溅出杯沿,在卷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,“传朕口谕,让大理寺卿明日卯时进宫,就说……安王旧案有了新线索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