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眼看向陆北顾,只见这年轻人的眼袋虽带着熬夜的黑色,但眼神清亮,不见丝毫闪躲,这份沉稳,远非十日前的忐忑可比。
“三十七条。”
李畋翻开札记,目光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。
他看得不快,每一页都停留许久。
室内顿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书页翻动声和窗外淅沥雨声。
陆北顾的札记条理清晰,疑问皆切中秦汉史论及墨义注疏的关键处,非深入精读者不能提出,更难得的是,不少疑问旁还附有陆北顾自己的见解,虽显稚嫩,却已见独立思考的苗头,不再是跟着书本观点的照本宣科。
半晌,李畋合上札记,将其轻轻放回案上,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但紧绷的气氛却骤然一松。
“虽有些见解尚嫌粗疏,有些疑问也显钻了牛角尖,但能提出这些,足见你确是下了苦功,将老夫这手稿啃进去了七八分。”
他拿起那册厚重的手稿,随意翻开一页,指着其中一段,问道:“老夫于此言‘《春秋》责帅,贵在权衡’。若以此论,观今泸川粮荒,州衙失职,大户囤积,豪强如韩氏虽行义举,亦存私利。这‘责帅’之‘帅’,当在何处?‘权衡’之度,又该如何把握?”
这个问题极其刁钻!
它已完全跳出了手稿本身的内容,将经学大义与现实时局、陆北顾刚刚参与其中的事件紧密勾连,算是李畋临时出了道现实案例的模拟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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